中国首位女银行家是张幼仪
2005年1月,一家以女性为主的银行在北京银行望京支行正式对外营业。1000多平方米的银行营业大厅内,专门辟出了200—300平方米的女子银行理财中心,装修的整体风格凸显了温馨的女性基调。该银行的负责人认为:就天性来说,女性更善于理财,因此银行对她们青睐有加。
事实上,女子银行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在上海出现过,全称叫上海女子商业储蓄银行。到上海档案馆去查Q27—1—1的文件《女子商业储蓄银行董事会1924年—1945创立会和股东会会议记录》,就会发现这个银行是在1924年5月14日创业,行址设在南京东路480号。
这家银行的女掌门是一个叫作张幼仪的女士,她就是鼎鼎大名的诗人徐志摩的原配。人们知道张幼仪,都是通过徐志摩以及那场人人皆知的爱情往事。很少有人知道,出身名门的张幼仪也是中国第一女银行家,以及上海时装界开山鼻祖式的人物。
这些,都发生在她与徐志摩离婚之后。当年,她被诗人抛弃在英国沙士顿,语言不通两眼一抹黑,却走出了一条令人叹为观止的自我救赎之路。
沙士顿的绝望主妇
1920年初冬,一艘来自中国的轮船缓缓驶向法国马赛港。一位穿着旗袍的中国女子斜倚甲板栏杆,不安地向岸上人群翘首以盼。人群中,来接应她的青年男子身穿黑大衣,脖子上围着条白丝巾,脸上写满了不悦。
是时,张幼仪撇下年幼的孩子,遵公婆之命,辗转坐船到英国,为求学的丈夫伴读。当徐志摩看到拘谨不安的张幼仪时,皱起了眉头,转身走进附近商店,挑了一套洋装让张幼仪穿上,把她原来的衣服扔在箱子里。徐志摩带着张幼仪在法国草草兜了一圈,立刻和她坐飞机回英国,辗转几日后,他们在沙士顿住下来。
在由巴黎飞伦敦的飞机上,张幼仪晕机呕吐,徐志摩把头别过去,说:“你真是乡下土包子!”话音未落,他自己也呕吐了。张幼仪回道:“你也是乡下土包子!”此时的张幼仪虽是十足的旧式女子,却不盲从,不自卑。
沙士顿的几间简朴的小屋,暂时安顿下一个旧中国的婚姻。在徐志摩眼中,张幼仪简直就是封建婚姻的符号,她有多么让公婆满意,便有多么令他厌恶。他本能地抗拒她,连同她裹挟的故乡的空气。他不喜欢她,从头到脚,彻头彻尾。
晚年的张幼仪回忆道:“我来英国的目的本来是要夫唱妇随,学些西方学问的,没想到做的尽是清房子,洗衣服,买吃的和煮东西这些事,”“他的心思飞到别处去了,放在书本文学、东西文化上面。”“我没法子让徐志摩了解我是谁,他根本不和我说话……我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的时候,情况总是:你懂什么?你能说什么?”
徐志摩硬生生把“乡下土包子”、“观念守旧,没受教育”等标签强加在她身上,并动辄出语要做“中国第一个离婚的男人”!这样的冷言冷语,对初到异国、人地两生的张幼仪来说,无异于精神的凌迟。
张幼仪这样回忆他们仅有的一次看电影的情景:“本来我们打算去看一部卓别林的电影,可是在半路上遇到徐志摩一个朋友,他说他觉得范伦铁诺的电影比较好看。徐志摩就说,哦,好吧!于是我们掉头往反方向走,结果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让我很不舒服。当范伦铁诺出现在银幕上的时候,徐志摩和他的朋友都跟着观众一起鼓掌,而我只是把手搁在大腿上,坐在漆黑之中。”
诗人与循规蹈矩的张幼仪在思维方式上是多么不同,诗人感怀“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时,他留给张幼仪的婚姻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残酷的现实终于来了。在张幼仪怀孕3个月时,诗人毫无征兆地从沙士顿消失了。在家里的支票没有寄来前,张幼仪绝望 地发现,厨房里只有一个可以果腹的冬瓜,她把剩下的零钱分成10份,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一个月后,她等来了诗人逼她离婚的消息。张幼仪回忆道:“被徐志摩孤零零地抛弃在沙士顿……我是一把‘秋天的扇子’,是个被人遗弃的妻子。”
从“小脚”到“西服”
1922年3月,德国柏林的天阴沉沉的,在离市区很远的一座公寓里,正在进行着中国第一宗西式离婚。边上有两个证人,一个是吴经熊,另一个是金岳霖。
离婚文件上写着:“男女双方已经决定终止他们的婚姻”。徐志摩已经签了名,张幼仪拿过笔,郑重写上自己的名字,掷笔道:你可以替自己找一位理想的太太了。
签好离婚协议后,徐志摩与张幼仪去医院看了他们的儿子小彼得。张幼仪这样回忆,“他把脸贴在窗玻璃上,看得神魂颠倒”,却“始终没问我要怎么养他,他要怎么活下去”。
离婚后,徐志摩在报上刊登了《徐志摩、张幼仪离婚通告》,还有一首诗《笑解烦恼结——送幼仪》。但是,张幼仪并不买帐。她说,如果他真是那种彻底的反封建战士,她会佩服他,但他不是!张幼仪坚持认为,徐志摩有林徽因在先,所以,这诗打动不了她。面对诗人的“自由离婚,始兆幸福,皆在此矣”,张幼仪摇头苦笑,她是实干家,听不得这类空话,这些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却是大而无当。
张幼仪承认,离婚使她脱胎换骨,“在去德国之前,我什么都怕,在德国之后,我无所畏惧。”
如果不是这桩婚姻,天资聪颖的张幼仪也是一个新式女学生。1900年出生在江苏省宝山县(今属上海)的张幼仪,从小受二哥张君劢和四哥张公权的影响,求知欲很强,1912年考入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1915年10月29日,15岁的张幼仪被迫退学,披上嫁衣,成为浙江硖石徐家少奶奶。熟识她的人回忆说:“其人线条甚美,雅爱淡妆,沉默寡言,秀外慧中,亲故多乐于亲近之,然不呼其名,皆以二小姐称之。”
7年后,张幼仪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离婚后的张幼仪真的什么都不再惧怕,她把孩子托付给朋友朵拉,自己入裴斯塔洛齐学院(Pestalozzi Furberhaus)攻读幼儿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