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内最早的慈幼教育机构由熊希龄创办

熊希龄(1870—1937),湖南凤凰(今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凤凰县)人,北洋前国务总理,然正值颠峰之时,却急流勇退,淡出宦海,毅然献身社会福利和职业教育事业,开创了中国近代慈善和职教事业之先河。

熊希天生聪慧,被喻为“湖南神童”,十五岁中秀才,二十二岁中举人,二十五岁中进士,后点翰林。

1913年当选民国第一任民选总理,由于他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不久就被迫辞职。

熊先生晚年致力于慈善和教育事业,熊希龄1918年从前清内务府借用双清别墅前身静宜园,1920年办起了著名的香山慈幼院,是 “当年国内唯一最完善,也是最早设立的慈幼教育机构”;

1937年12月25日这位风云人物在香港逝世,享年68岁。当时国民政府为他举行了国葬仪式。

曾任民国总理的熊希龄的夫人毛彦文是中国著名的教育慈善家。毛彦文(1898—1999),小名月仙,英文名海伦。浙江省江山市(今浙江省衢州市江山市)须江镇沙埂人。

1898年阴历11月1日出生于浙江省江山县城一个乡绅之家。7岁入家塾启蒙。辛亥革命后就读于江山西河女校。1913年被保送入杭州女子师范。

1916年入浙江吴兴湖郡女校,四年后毕业,又以浙江省第一名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英文系,参加了五四新文化运动。

1922年,被推选为女权运动同盟会浙江支会临时主席。同年,转学至南京金陵女子大学。

1929年赴美国密歇根大学攻读教育行政与社会学,两年后获教育学硕士学位,到欧洲游历,与在欧洲游学的吴宓一同回国。回国后,任暨南大学、复旦大学教育系教授。

1935年2月9日与熊希龄结婚后辞去大学教职,协助丈夫开展慈善事业。1937年12月25日熊希龄病逝后,出任北京香山慈幼院院长。曾出席印尼雅加达国际禁贩妇孺会议。

1939年,当选浙江省参议会参议员。1947年,当选北平市参议员,同年11月当选“国民大会代表”。

1949年4月去台湾,1950年4月赴美国,先任旧金山《少年中国报》编辑,后任加州大学、华盛顿大学研究员。

1962年回台湾定居,并执教于实践家政专科学校。

1966年退休,定居台北内湖。

1999年11月10日于台北逝世,享年101岁。著作有回忆录《往事》。

贯穿《往事》的主线,是毛彦文女士的情感历程和个人经历。其中最为重要且最为短暂者即是与熊希龄的忘年姻缘。

毛彦文的丈夫熊希龄先生,早年参加维新变法,民国初任国务总理,晚年投身于慈善事业的著名教育慈善家。他们夫妇为了爱国和慈善事业的“老少恋”,曾经是轰动上世纪30年代的大新闻。

1935年2月9日,熊希龄66岁,毛彦文37岁,在各方亲友恳切劝导下,他们在上海慕尔礼堂举行了婚礼,两人合为99岁,一时传为佳话。

李石曾、章士钊、杜月笙、吴铁成、梅兰芳等出席。婚礼上,许多贺联幽默,甚至出格,例如:“老夫六六,新妻三三,老夫新妻九十九;白发双双,红颜对对,白发红颜齐眉。”“旧同学成新伯母;老年伯做大姐夫”。而更有“熊希龄雄心不死,毛彦文茅塞顿开”之联,教人叫绝。

两人婚后生活颇似愉悦,北京的寓所亦悬有一联,两人以博士、尚书自许:“紫府高闻诗博士,青山隐逸女尚书。”结婚满月那天,熊希龄绘一幅“莲湖双鹭图”并题词赠毛彦文,其词曰:

“绿衣摇曳,碧波中,不受些儿尘垢。玉立亭亭摇白羽,同占人间未有。两小无猜,双飞不倦,好是忘年友。粉后铅腮,天然生就佳偶。偶觉万种柔情,一般纯洁,清福容消受。软语娇绍沈酒里,甜蜜光阴何骤。纵与长期,年年如此,也觉时非久。一生花下,朝朝暮暮相守。”

在这首词 中熊希龄咏物寄情,表示两人将白头相约,终老林泉。

婚后,他们彼此恩爱地度过了三年时间。

1937年12月,熊希龄心脏病突发在香港病逝。失去了如父的爱,毛彦文咬着唇一个人痛,此后再也没有嫁人。眼泪擦干了,毛彦文继承了熊希龄的遗志,认真而负责地接办着香山慈幼院。

毛彦文的父亲在女儿幼年时,就将她许配给了生意场上的朋友方耀堂之子,她母亲不同意,但父亲以家长的专横使这场婚配成定局。16岁那年,毛彦文考取杭州女子师范学校讲习科,男方家庭害怕她远走高飞,要求正式迎娶。

毛彦文就读的西河女校是由浙江江山籍外地进步学生回乡办的,发起人有北京大学学生毛子水、清华学堂(清华大学前身)学生朱君毅等,校长毛咸思想开明,鼓励她搞“家庭革命”,并要朱君毅帮助她。

朱君毅只比毛彦文年长4岁,但受北京进步风气的影响,俨然一革命青年。他向心上人表示:“我不会让方家把你抢走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大家商定,暂且默认这门婚事,以免打草惊蛇,要以计谋逃婚迎娶那天,毛彦文母亲派人在城门口,对迎亲队伍说:“花轿暂时停在城门外,毛家要选好时辰,通知你们后,才可抬进毛宅。”遂安排亲戚带毛彦文避走乡下。父亲在方家的催逼下,才知道女儿不声不响竟然不见了……

这出沸沸扬扬的逃婚记遂以喜剧收场,据说消息传遍全省,还有好事者写成小说《毛女逃婚记》。朱君毅以“郎山须水”誓言两人爱情至死不渝。因为江郎山和须水是江山有名的山水,朱君毅以此盟誓,令毛彦文十分感动。双方父母知道儿女的心意,干脆正式订婚。

两人订婚后,朱君毅从清华大学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毛彦文至吴兴县教会办的湖郡女校读书。两个相隔万里的情人约定以“仁、义、礼、智、信”5个字为通信编号,每年用一个字跟数字序号编排,5年用完,朱君毅回国完婚.

1922年,朱君毅回国就任(南京)东南大学教育系教授,为经常见面,毛彦文则由北京高等女子师范学校转至南京金陵女子大学。毛彦文发现,分开6年后,两人思想、见解殊多歧异,虽经常见面,感觉反不如分隔时亲切。尽管如此,她既然从小认定要嫁这个人,便未作他想。可是,一年后,毛彦文突然收到朱君毅的退婚信,退婚理由是:第一,彼此没有真正的爱情;第二,近亲不能结婚;第三,两人性情不合。

这样的理由,毛彦文无法接受。大家自然为毛彦文打抱不平,东吴大学教务长陶行知亲自出面调解,朱君毅的好友吴宓、陈鹤琴等好言相劝,双方家长也赶到南京向朱君毅兴师问罪。这种情况下,朱君毅承认一时冲动,做法欠妥,当着大家的面,把退婚信烧了。
表面看,退婚风波暂时平息,但经此一役,两人关系已由爱生恨,“虽在同一地区,已成路人,断绝往还”。

1925年,毛彦文的表哥朱君毅与苏州女子成言真结婚,毛彦文发去的贺电说“须水永清,郎山安在”,这样的爱情结局谁能想到?

1963年,朱君毅在上海逝世。1999年,毛彦文在台北逝世。两个为情所伤的人,从解除婚约的那一天起,再未相见,“郎山须水”终成绝响。

当毛彦文得知朱君毅去世消息时,多少往事涌上心头,她写下《悼君毅》的长文,对这个“几乎毁了我一生”的初恋男人,和这段似了未了的爱情做了这样的总结:你是我一生遭遇的创造者,是功是过,无从说起。倘我不自幼年即坠入你的情网,方氏婚事定成事实。我也许会儿女成行若无事,浑浑噩噩过一生平凡而自视为幸福的生活。倘没有你的影响,我也许不会受高等教育,更无论留学。倘不认识你,我也许不会孤零终身,坎坷一世。

20世纪30年代,毛彦文以其才貌双全,善于交际,曾使得不少文人雅客倾慕,这其中就包括风流才子吴宓。吴宓时任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教授,已经结婚生子,遇到毛彦文后,立刻坠入万劫不复的情网。

吴宓与朱君毅在清华和留美时均为同窗好友,朱君毅与毛彦文的青梅恋,很为吴宓羡慕。诗人气质的吴宓对毛彦文写给朱君毅的情书所展示的细腻情感、文学特质大为折服,由此萌发出浪漫的爱情幻想。他为这位从未谋面的女孩子取了个英文名Hellen・M(简称H・M),中文即“海伦”。吴宓一生苦爱海伦而不得,留下文学史的一段公案。

吴宓妻子陈心一是毛彦文湖郡女校前后同学,他在美国时,毛彦文代他相看陈心一,牵线越洋订婚。吴宓与陈心一在吴回国任教东南大学时结婚。当朱君毅爱上别的女子,又进一步向毛彦文提出退婚要求时,吴宓一方面吃惊,一方面幻想更甚,而对贤惠的陈心一生出许多不满。及至朱与正式毛彦文解除婚约,吴宓开始义无反顾地追求毛彦文。

那时吴宓已调至清华大学外文系,毛彦文则在浙江省政府工作。吴宓不但时时嘘寒问暖,与毛彦文有诗词信函往来,还六度南下与毛彦文相聚。他一再写信邀请毛彦文到北京,四处为她联系工作。当毛彦文表示想出洋留学时,他又是帮忙联系,又是赠她学费。1929年秋毛彦文留学美国密西根大学,陷于苦爱而不自拔的吴宓也以访学名义游学欧洲,为的还是追求毛彦文。

吴宓公开发表情诗,为了追求毛彦文,他真的与发妻陈心一离婚,抛弃了三个幼小的女儿。吴宓的石破天惊之举,遭到了大多数同人的谴责,父亲更是公开指斥他“无情无礼无法无天”。但吴宓依然我行我素,对毛彦文痴心不改。

获悉毛彦文与熊希龄订婚后,40岁的吴宓在报纸上发表了爱情诗《吴宓先生之烦恼》,还在课堂上向学生朗诵:


吴宓苦爱毛彦文,三洲人士共惊闻。
离婚不畏圣贤讥,金钱名誉何足云!


作诗三度曾南游,绕地一转到欧洲。
终古相思不相见,钓得金鳌又脱钩。


赔了夫人又折兵,归来悲愤欲戕生。
美人依旧笑洋洋,新妆艳服金陵城。


奉劝世人莫恋爱,此事无利有百害。
寸衷扰攘洗浊尘,诸天空漠逃色界。

哲学家金岳霖受友人之托去劝说吴宓。金岳霖对吴宓说:“你的诗如何我们不懂,但是,内容是你的爱情,并涉及毛彦文,这就不是公开发表的事情。这是私事情,私事情是不应该在报纸上宣传的。我们天天早晨上厕所,可是,我们并不为此而宣传。”

吴宓听后气愤地说:“我的爱情不是上厕所。”金岳霖只好说:“我没有说它是上厕所,我说的是私事不应该宣传。”

熊希龄去世后,吴宓又燃起了追求毛彦文的希望,他写了很多感人肺腑的长信表达自己的情思,结果一点回音也没有得到,有的信甚至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吴宓仍不死心,痴痴等待那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佳音。后来,毛彦文漂洋过海到美国,吴宓得知消息后,又千方百计向海外归国的人打听她的消息。吴宓的后半生,抑郁凄苦,因思念太深,经常会在梦中与毛彦文相会,一觉醒来,泪湿枕巾。“文革”期间,饱受折磨的吴宓终于在对毛彦文无尽的思念中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吴宓为这一段感情留有许多文字,日记之外,其感情炽烈的情诗,也是他诗词创作的一个重要成就。而毛彦文对这段若有若无的感情,除了保存在吴宓日记中的第二手记录外,很少有文字记载。她晚年追忆往事,朱君毅与熊希龄都有长篇忆述,前者用情最深,后者用情最长,对吴宓却只有一小篇文章(还是为澄清台湾《传记文学》发表的萧公权关于吴宓的一篇文章的一个更正)。毛对吴宓人品评价颇高.

1999年的一天,研究吴宓的专家沈卫威教授在台北拜访毛彦文。此刻,毛彦文年逾白岁,眼花耳背。沈教授大声地对她说:“大陆出版了《吴宓日记》,里面有很多关于您的内容,表达了吴宓先生对您的爱慕之情。您有什么话要说吗?”毛彦文面无表情,冷冷地回答了一句:“好无聊。他是单方面的,是书呆子。”这是吴宓痴情苦恋一生得到的最终回音。

双清别墅,因为毛泽东主席1949年初入北平,3月到9月间就住在双清别墅,指挥了百万雄师过大江而有了革命圣地的意味。

《往事》告诉我们,1935年,初为熊夫人的毛彦文就到过双清别墅,这是第一次和香山慈幼院的师生们见面,据说当天举办了隆重的欢迎会。

1937年,熊希龄突然病故,毛彦文毅然担起了香山慈幼院院长职务。这是《往事》中最令人动容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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