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位城市警察局长是曹嘉祥

在建立现代中国警察制度这个问题上,比较一致的观点是,湖南保卫局首开先河,而袁世凯在保定创设警务总局和巡警学堂,训练巡警接管天津,则是中国近代警察制度的正式开局。

在谈到清末警政建设时,人们大多谈论的是袁世凯、赵秉钧等,较少谈到曹嘉祥。实际上曹嘉祥祥是晚清天津早期警政的实际操盘手,中国首任城市“警察局长”。

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中国,先后占据天津和北京。而后签订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规定“天津二十华里之内,天津全县以至宁河县境、塘沽、北海沿岸均归管辖,不准中国军队驻扎”。然而,天津是北京的门户,中国军队如不能在天津驻守,西方列强随时可以兵临北京城下,要挟清政府,这是清政府所不愿意看到的现实。同时,清政府满朝文武官员也没有一个人敢于不带一兵一卒,前去接收八国联军满街横冲直撞的天津市。这样,八国联军陆续撤出后,中国如何接收天津地区成为历史的难题。

在这种情况下,曾训练新军的袁世凯、徐世昌等人想出了以西式警察接收天津的法子。于是,袁世凯从自己的军队中选拔3000名士兵,进行短期的警察训练,使之熟谙警察的职能,然后脱下军装,换上警察制服,称之为“中国警察”。接收时,袁世凯命令地方官员率领这3000名警察长驱直入驻守天津,一方面维持社会治安,一方面军事戒备。史载当时八国联军也哑口无言,因为袁世凯派来的不是军队,而是维持治安的中国警察,这和《条约》的条款毫无冲突之处。而在这关键时刻的具体负责人、执行者便是时任天津巡警道的中国最早官派留学生——曾就读美国高校的第三批留美幼童曹嘉祥。

曹嘉祥(1863—1926)字希麟,广东顺德(今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人。1870年代,容闳促成清政府决定派遣学生留学美国,曹嘉祥考选入内,于1874年作为第三批幼童赴美留学。先就读于哈德福特的West Middle Public School,1877年进入Hartford Public High School,后来考入圣克劳大学学习理化。

1939年耶鲁大学菲尔浦斯教授在他出版的自传中,这样描述了留美国时期的曹嘉祥:

“我在高中最亲密的朋友是是一个灿烂中国男孩CHO,他严肃而庄重,在那个时候已经是比我们懂得更多人情世故的人。听到这个绅士在课堂上译读恺撒是一种自在舒心的享受。以前逢到周末,CHO和我经常到哈特福德西部去打猎,主要是打金翼啄木鸟和草地鹭。他有一把超过12磅重的大猎枪,他可以整天毫无怨言地扛着,并且打鸟枪法很好,击中翅膀比率很大。最后,当这些孩子令人遗憾地被召回时,CHO把他的这把猎枪赠给我,作为我们永恒友谊的承诺。”

1881年,幼童留美事业夭折,曹嘉祥随众归国,被天津水师学堂,毕业后供职于北洋海军,历任“镇远”铁甲舰枪炮大副、烟台水师提督署提调、北洋海军兵备处一等参事官,曾参加中日甲午海战并受伤。

二十世纪初,袁世凯接收曾经被八国联军侵占的天津时,任命曹嘉祥为天津巡警道,负责指挥由3000北洋军队转化的中国警察。在他的勤勉努力指挥下,天津市社会治安一扫过去的混乱局面,成为全国各省之冠,“有六个月不见窃盗者,西人亦叹服”。“新政”时期的“北洋警政”闻名全国。鉴于此,慈禧太后下了一道谕旨,要求全国各地都要效仿袁世凯建立警察制度,使警察制度逐步推广。

曹嘉祥任巡警总办后,大权在握,他没有在维护治安上下功夫,而是利用各种手段收括财富,家资为此迅速暴富。1909年天津《时闻报》社社主佐藤铁治郎,在其所箸后于5月被禁毁的《袁世凯》一书中,对南段巡警总办曹嘉祥这样描写:

“袁至天津,初行警政,几乎失败。盖当时知警察学者无多,雇用英人训练,势须有通英语者总其成。唐绍仪荐其同乡曹家祥充警察总办。……曹接办后,克扣警兵饷项,讹索闾阎。曹充总办仅年余,家资暴富至数十万。”

“曹家祥总办警政,闾阎大受其害,腐败又不堪言。有富户某被其讹索,冤无可申……。”

在内部,曹嘉祥通过克扣警兵饷项等手段,进行贪污;在外部,他利用手中的权力,讹索天津的富户。由于曹嘉祥位高权重,被其讹索者冤无可申。而他的手下也上行下效,腐败不堪,闾阎大受其害。由于曹嘉祥和手下不计手段地敲诈勒索,民间苦不堪言。于是辖区富户和百姓,乃数其劣迹,向言官举报,要求言官对其弹劾。

曹嘉祥与唐绍仪同为留美幼童,曹嘉祥是通过唐绍仪的关系而坐上天津巡警总办位置的。在曹嘉祥遭弹劾后,唐绍仪在袁世凯面前蒙混曹之劣行,极力为曹掩饰,但因社会影响过大,而贪腐又事实俱在,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三月,曹嘉祥终因贪污腐败而被撤职,由赵秉钧兼任天津南段巡警总局总办。就这样,一个中国首任城市“警察局长”,在任上仅呆了不到到一年就因贪腐问题遭弹劾而被撤职,曹嘉祥成了中国第一位因贪污腐败被撤职的“警察局长”。

佐藤铁治郎写道“袁世凯自撤曹家祥后,始知警政种种之腐败,乃遣赵秉钧继曹之任并锐意改良,处处考核,不稍松懈。有谓袁常于晚间微行,至警察出张所考查。赵以袁认真若此,遇事多兢兢业业,故天津警政乃大有可观。”赵秉钧兼任南段巡警总局总办后,经常带人巡查或者“微服私访”,《大公报》曾在光绪二十九年四月六日、二十二日、二十七日连续报道赵秉钧亲自巡查之事。

在唐绍仪等上层人物的庇护之下,贪污腐败的曹嘉祥虽遭“撤职”,但并没有被“查办”,而是调任锦州候补道了之。曹嘉祥被撤职后涉足天津商界。

当年清政府派遣幼童留学的目的,并非为培养商业人才,但幼童在美国接受的是另一种“重商”思想,且许多幼童本身就来源于商人的家庭,从小受商业环境的熏陶,“义”与“利”的界限并非径渭分明。当他们政界军界呆不下去的时候,就很自然的选择经商了。

1904年(光绪三十年)十月一日,曹嘉祥等集资银54万两,创办直隶福兴垦务公司,公司设于天津河北新马路,在小站等处买荒地开垦,这是天津农业中最早出现的资本主义企业。曹嘉祥等把廉价购得的官荒土地,或者招佃开垦,收取地租,或者转卖出去,进行土地投机。

1909年(清宣统元年),曹嘉祥出任海军部参赞厅一等参谋官。晚清政府决定将浙江象山港辟为军港。是年七月十八日,筹办海军大臣贝勒载洵与海军提督萨镇冰至象山高泥港祭港兴工。建港事宜由贡生象山西周人蒋黼总办。翌年,饬曹嘉祥、胡应祥购高泥房屋、田地,以立军港基础。其时辛亥革命爆发,清庭已无法顾及军港事宜,曹嘉祥等趁机挟款遁去。

曹嘉祥一直是袁世凯智囊中的重要分子。辛亥革命后,袁世凯篡夺了革命果实,出任大总统,于1913年12月任命曹嘉祥出任总统府高等侍从武官,领海军少将衔。1915年5月,升任海军部次长,成为中国新式海军发展的决策者之一。1921年辞职在上海闲居,1926年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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