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也是世界“断肢再植之父”是陈中伟院士

回过头来从手的解剖学上来看,也是这么个情况:
人体每一部分的构造都是精巧绝伦的,从断肢截面可以看到,静脉数量多,动脉数量少,但是动脉的压力高,静脉的压力低,这样就取得了一个动力平衡。所以,如果你接上同样数量的动脉和静脉,那么静脉的回流远远不够,动脉进去的血多,流出来的血少,这就必然出现肿胀。
吸取了这个教训,以后再接断手的时候,就尽量多接几根静脉。结果肿胀不再发生了,也就不需要切开了。
接静脉的问题解决后,陈中伟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淋巴问题。在接手的时候淋巴管往往没有接,因为液体的平衡,动脉下去,大部分血液从静脉回流了,还有一小部分通过组织变成淋巴液,从淋巴管回流了,淋巴只有回流,没有下去的。但是淋巴管没有接,这个问题也得研究,到底淋巴管后来怎么样?所以,这种病人往往是接上之后,淋巴水肿还是会产生的。

陈中伟还发现:在测量再植肢体的温度时,近端的温度和远端的温度相差一度,这个一度是什么原因呢?就是因为组织水肿,传热差一点,虽然血流是一样的。另外断肢的交感神经也断了,当时不发生作用,所以血管是扩张的,毛细血管也是扩张的,所以接上去的手,由于毛细血管扩张,循环的血多了,所以温度往往是差一度,或者差半度。但如果相差四五度以上,一定是循环发生问题了,所以这也是断肢再植的一个观察指标,说明血流好不好。如果发现温度相差在四五度以上,那么就要重新开刀。

后来又发现,断手接活两三个星期以后,两个手的温度可以完全一致。为什么呢?因为淋巴管再生了,像网一样,自己接通了,自己重建了。做个淋巴造影,可以看到淋巴接通了,这部分平衡问题解决了。
就这样,通过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陈中伟认识到就是一个肿胀问题,也有多种情况,也要作具体分析。有血回流问题,有淋巴问题,也有交感神经的问题。
另外,断肢再植的时候,骨头接多少,筋接多少,这也不能机械地决定,而同样有一个动力平衡的问题。

比方说,人手的肌腱有两打,共24条,再植的时候也不是每根都要接,有时接得多了以后,它互相粘连,反而影响功能,所以有时候,把必要的筋都接上,因为它要活动,不是必要的筋可以不接,或者少接一点,或者接在不同平面,这样就不会互相粘连了。如果都接在一个平面,那么就可能长成一团,那将来两只手只能连动而没有分别的动作了,弹钢琴、拉提琴就不行了。

还有,在手术过程中有时候血管接不上,接上堵,接上又堵,那么是什么原因呢?原来,血管断的时候并不像刀切的一样很整齐,那么就要把坏的那部分清理掉,如果够长,最好;如果不够长,还要移植上一段。比方从腿上取一段静脉来接在中间。但静脉有静脉瓣,只能回来不能下去,那么就要掉个头。接筋的时候也一样,骨头断了以后,往往会缩短一点,那么筋也相应地缩短一点,骨头太短了,筋接得太长了,那么手的弯度不能到位,就像橡皮筋太松了,使不上劲儿。总之问题蛮多的,断了以后要重新组合,要根据原来的解剖生理上的特点来进行重新组合,解决动力平衡问题。

陈中伟是个勤于实践、肯动脑筋的人。他根据断肢再植实践中成功的或是失败的经验教训,和钱允庆医生再度合作,撰写了第一本医学专著《断肢再植》。这也得益于恩师叶衍庆老师教给他的方法,他把日常的点点滴滴都记在一个本子上,以后再进行分析、总结,于是写成了这部专著,1966年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

以后,他和他的同事们遵照毛主席讲的,人类总得不断发展,不断实践,不断总结经验,做到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的精神,写了一篇文章:《断肢再植:从必然到自由》,对这项世界首创的医学成就进行了全面的总结。

自从世界首例断肢再植成功,荣誉就像雪片一样飞向陈中伟。满以为,从此可以在铺满鲜花的大道上阔步前进了,没想到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风暴不期而至。
几乎一夜之间,陈中伟从“功臣”变成了“罪人”,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
“陈中伟是修正主义黑标兵!”
“必须对断手再植重新评价!”
陈中伟困惑不解: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难道人的脸也可以像戏剧舞台上的“变脸”绝技一样,瞬息之间就变成另外一付模样吗?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断地反躬自问。

自从学生时代父亲出事以后,陈中伟就抱着这样一个信条:踏踏实实做事,夹着尾巴做人。
总想着自己是“反革命的狗崽子”,而别人是红根根红苗苗;别人可以抬头挺胸、趾高气扬,而自己比人家矮一大截。读书的时候,总觉得德、智、体三个字,自己在“德”上差一点,别人可以马马虎虎的事,我可绝对不能马虎。分配工作以后,人家不愿意值的班,我来值;逢年过节人家出去玩,我想我比人家低一等,我不要出去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干吧。

自古天道酬勤,哀兵必胜。人在逆境也有好处,对自己要求就高。没有“靠背椅”,就得靠自己立得正、坐得端。在病房里多值班,陈中伟实践的机会就比别人多;自己感觉到政治上没有优越性,看病时就从来不跟病人吵架,服务态度就两样,在大跃进的年代,病人给陈中伟的表扬信就比较多。工人农民来看病的时候,都说这个陈医生不错,没有架子。陈中伟“因祸得福”,后来慢慢体会到逆境带给他的最大好处,是给了他一个平等看人、甚至是比人家还低一等看人的机会。这样一来,陈中伟就没有当医生的优越感。而这,恰恰是成为一个受人民欢迎的好医生的先决条件。

One Reply to “中国也是世界“断肢再植之父”是陈中伟院士”

  1. 问候尹惠珠医生。上次在南美游轮上巧遇老友夫人, 已经8年多了. 希望尹医生愉快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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