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早的留学培训学校是幼童出洋肄业局沪局

鉴于清华大学的威望和历史,相信很多人会将目光探向清朝末年的清华学校及其前身游美肄业馆。应该说,作为庚款留美教育的产物,周子齐、范源濂、唐国安等人创建的清华学校这所留学培训学校的影响最大,而且最终走出了纯教育培训机构的范畴而最终成为国内高等学府的牛角,可谓前无古人,以后也未必有能与之比肩者。

只是,成就大影响好的不是最早的,最早的培训学校的产生与官派留学教育的启动同步。在晚清首批官派留学生——留美幼童派遣之际,曾国藩、李鸿章等洋务大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上海设立了“幼童出洋肄业局沪局”。鉴于“盐运使衔分发候补知府刘翰清,渊雅纯笃,熟悉洋务,业经檄令总理沪局事宜”,这样,厅局级的晚清闲散干部刘翰清成了最早留学前培训学校的校长。可惜的是,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具体地点所在,著名历史学家、上海社科院副院长兼历史研究所所长顾问熊月之先生笼统地说:“学校早就不见了,但旧址肯定是在山东路靠近南京路、北京路的地方。”更可惜的是,作为幼童出洋的三个功臣之一的刘翰清没有和容闳、陈兰彬那样名留青史,而是逐渐湮没于历史的陈迹中。

对于“幼童出洋肄业局沪局”的具体情况,当年曾经就读于此的留美幼童李恩富后来记叙道:
几天以后,我被送进“同文馆”,或称“官学”。在那里我注定要花上一年的时间,作接受美国教育的准备。这所学校由政府创立,由一位校长、一位副校长、两位中文教师和两位英文教师负责管理。校舍建筑颇为宽阔,有两层楼房。大教室、图书馆、餐厅和厨房在第一层,办公室、接待室和宿舍在楼上。中文教师的四方桌放在每间教室的两头。两桌之间是学生的长桌子和长凳子。我被领到校长和老师面前,向他们每人磕了头,然后坐到同伴中一个分给我的座位上。同伴们用好奇的眼光审视着我。这时已到了中午时分,进行中文课的背诵。他们一边用眼角瞄我,一边念着他们的书,使尽气力高声朗读课文。很快地背诵课完毕,不止一两个学生被叫回座位继续做作业,还挨了几下打,为的是激发他们的智力和提高他们的记忆力。

到了4点半,学校下课。男孩子总共40人,走出教室去玩。他们在附近跑步,或互相追逐,还有人花钱买水果和糖果吃。我很快和其中几人交上朋友。但是我没有受到那种英美学校新生被戏弄或被欺负的体验。我发现孩子们分成两派。我加入了其中一派,却还常常受到对方一派的友好相待。这就好像在美国,我们有一股子争强好胜的劲头,可是结果常常让对手把奖状和荣誉赢走。我们的主要娱乐是观光游览,打羽毛球和猜铜板。

6点吃晚饭,有米饭、肉和蔬菜。晚饭后照例要用温水洗洗脸。这是习惯。然后把灯点着,等老师来后,40个人全力以赴地准备明天的功课。到了8点,一位老师来给大家讲一段中国历史,我敢保证,你听了准会感兴趣。9点,我们被打发上床,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我记得,上床后我们常常聊天,有时聊得很晚。当然,有些夜晚,我过得并不是最愉快的,因为我常常被鬼魂吓住。

第二天早上,吃罢早饭,我们又聚集在同一教室上英文课。这堂课的老师是一位在香港念过英文的中国先生。教我做的头一件事是认英文字母,当老师教累时,就让几个高班生教我。我要说,这些字母的发音听起来有点滑稽。我花了两天时间去掌握它们。字母R是最难发音的一个,但我很快学会了用舌头的特别转动来发音。老师教我们读和写,用的是一本初级课本和成语书,使我们获得起码的语言知识。这一年就这样在学习和娱乐中度过。星期日放我们去度假。
到了5月,进行英语学习测验。从中选出30名优秀生送去美国。中文的精通程度,行为举止和成绩,都在考核之列。

因为成为了三十分之一,我们的朋友和家族都沉浸在欢乐中。我们被赐予士官生顶戴和等级,这些就像科举考试得到的一个文凭,叫中举,是一个通向幸福、爵禄和影响的阶梯。大幅海报贴到了我家大门上,用金色的大字向全世界宣告,伟大荣誉已到了我们的家。

应该说,这个学校的学习方法其实是古旧私塾的翻版,崇尚高声朗诵,只是学习科目增添了英文这种标志性课程,学习气氛稍微宽松,竟然有了羽毛球这种体育运动。值得注意的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也就是被选为出洋幼童的人被赐予士官生顶戴和等级,即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功名身份,可谓科举体制的变种,也是晚清国人试图用科举制度直接衔接国外近代教育的历史尝试。虽然,今天看来有点可笑,但却是严肃历史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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