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早介绍“水书”来源的汉语论文是清代的《红崖古刻歌》

中国最早介绍“水书”来源的汉语论文是清代的《红崖古刻歌》

水书流传在黔南桂北龙江、都柳江上游地带的水族聚居区,水族语言称其为“le sui”,音译为“泐睢”(读音“肋虽”),文字符号类似于甲骨文,也有汉字古体字。

“水书”指用水族文字写的书籍,也指书中的文字。在学术研究中学者常将三者加以区别,把水书文字符号称为“水字”。

从目前发现的水书典籍来看,水字不像方块壮字、侗字那样用于记录民歌、民谣等,几乎不用于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所记大多是原始宗教信仰方面的日期、方位、趋吉避凶条目信息。

China-ancient-words-LeSui(图:中国水族使用的水书文字)

水书长期以来被认为是巫术用书,被称为“水家人的易经”,由水书先生代代相传。其形状类似甲骨文和金文,主要用来记载水族的天文、地理、宗教、民俗、伦理、哲学等文化信息。

有人说水书就是上古失传的《连山易》,有人提出它与东巴文是世界上仍然“活着”的象形文字,有人认为它比甲骨文更古老,当它与中原古文化联系在一起时,更增添了几多神秘色彩。

咸丰十年(1860),水书因西南巨儒莫友芝在《红崖古刻歌》中的关注,第一次进入学者视野,为世人所知,其文字、典籍、口诀和习俗构成了神秘的水书文化,令国内外学者惊叹。

莫友芝是晚清金石学家、目录版本学家、音韵学家和书法家,对古文字颇多研究,被尊崇为“西南巨儒”。他在《红崖古刻歌》注中,对水字有不足百字的评述,提出其“云自三代”、“初本皆从竹简过录”、“其声读迥与今异,而多含古音,核其字画,疑斯篆前最简古文也”。

后人对此解读为,莫友芝认为水族文字来源于秦代以前的金文和竹简。虽然该文中并未有详细考据的记载,但这段文字对水书研究起到了导引性作用。

20世纪40年代以来,水族古文字逐渐引起人们的关注和研究。岑家梧、张为纲、吴泽霖、何耀华、曾晓渝、蒋南华等一批学者,先后深入水族地区进行调研,从文字学、语言学、民族学、音韵学、天文历法等多角度出发,得出了不少独到见解。

由于水书历来是通过水书先生不断抄写和秘密口授的形式传承,所以保留下来的水书典籍最早是明清时期的手抄本,明以前的历史便不得而知。到目前为止,学术界对这一文化密码的起源时间、内涵、流传等问题仍未形成一致意见。

水书的神秘还在于它的“古”和“反”。水书又称“鬼书”、“反书”,其一是指其结构,有的字虽是仿汉字,但基本上是汉字的反写,倒写或改变汉字字型的写法。

在古代,水族先民因受统治阶级所迫害,相传其祖先“陆铎公”创制“鬼书”以反对和报复统治者。

水语称水书为“泐睢”。泐,源于古汉语,是母语遗存;睢,是水族从古至今的自称读音,是发祥于睢水流域的烙印。

唐代设置抚水州,安抚自称“睢”为主体对象的人类群体,从此以“水”代“睢”。这是中央王朝确认水族之始,也是水族演化为单一民族的历史见证。

在水族聚居地区,能看懂读通和会使用水书的水族人被人们称作“鬼师”,他们在民间的地位很高,被人们所崇拜。“水书”就是“鬼师”祖传的极为珍贵的宝物,只传男不传女,一般不会轻易传给外人。

水书就是靠一代又一代的鬼师通过口传、手抄的形式流传几千年至今。

水族鬼神崇拜的一切活动,不论是判定事情的吉凶,认定鬼魅作祟,还是驱鬼送鬼、禳灾乞福的巫术仪式,均由鬼师从水书中查找依据。

因此,在水族鬼神崇拜的一切活动中,必须通过鬼师作为媒介才能发挥。因此,在水族巫文化的鬼神崇拜现象中,水书是一部教科书,鬼师则是教师。

鬼师与水书的结合,是维系水族原始宗教信仰——鬼神世界的纽带,是巫文化传承的物质因素,并维系着这个神秘世界经久不衰。

水书最根本的宗旨是趋吉避凶,得益于面对高山密林的智慧,其条目中留下了水族先民征服自然的印迹。有与动物有关的“牛蛙”、“蛇伤”、“虎伤”,与植物有关的“姑秀”、“错项”,与人的祸福有关的“五富”、“天罡”,与山川有关的“地转”、“歹棒”,与生活器物有关的“翻梯”、“五锤”,与疾病有关“杀伤”、“胎伤”……

除了原始宗教信仰内容以外,水书还保存了亟待挖掘和破译的天文历法资料,如九星、二十八宿、八卦九宫、天干地支、日月五星、阴阳五行、六十甲子、四时五方、七元历制以及水历正月建戌等内容。

中山大学人类学系教授张振江长期在水族地区考察,从事水书与水族社会的研究。他告诉记者:“大概自明末清初起,水族就主要生活在广西、贵州相接的偏远山区,山高林密,瘴气弥漫,野兽众多,自然条件与生活条件极其恶劣,各种意外导致的悲惨人身伤亡事故层出不穷。受限于当时普遍低下的理解能力和生产能力,普通民众不能够解释,更不能够从根本上改变、逃脱这些厄运,而只能归因于鬼灵作祟,水书因此应运而生,并长期影响了水族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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